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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乐章(2)

第一乐章(2)

离开了商店后,我们在这附近不远处的地方站了一会,不知道她接下去想干什么,已经差不多是下午两点多了,这个时候我不太想回家,难得能和女孩子出来,多转转也挺好的,可是,我又没有主动地提出这些想法。

毕竟,我只是个旁观者。

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,又或许是她也有和我一样的想法,正巧商店的不远处就有一家奶茶店,她提议去那边歇一会,我也是自然而然地答应了。

来到了奶茶店后,我依然是主动要请她喝奶茶,我绝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大男子主义倾向,平常和任何人出去吃饭都是绝对要求AA制的,我认为这才是一种尊重的表现,而不是抢着请客什么的。

但这一次,唯独这一次,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,我总是想要稍微照顾她一点。

不对,我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。

但这也是错误的就是了。

“你去那边坐着,我来买就好了。”可是,她拒绝了我的热情,如此说道。

“那就谢谢了。”

把我打发走了后,最后还是她来买了奶茶,我坐在靠近床边的座位上,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一旁,望着那站在收银台前的娇小身影。

过了一会,她拿着两杯奶茶跑了过来。

“久等啦。”

“不,没久等,话说你何苦一直站在那里等呢,等奶茶的时候先过来坐着不好吗?”

“太麻烦了感觉。”

“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勤快还是懒惰了……”

她把一杯深绿色的奶茶推到了我的面前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抹茶。”

“抹茶……吗……”

说起来我忘了和她说要什么口味的了,可是她请客,她没开口问,我也不好意思说啊。

结果就是,我获得了一杯不是很喜欢的口味的抹茶味奶茶。

“怎么,不喜欢喝抹茶吗?”她小口唑了一口自己的奶茶头,上挑着双眼,用那种乖巧的眼神看着我问道。

“呃……还凑合吧。”

“既然我们两个喜欢的画家和音乐家以及作品都一样,那口味也应该一样啦,所以就帮你也点了抹茶的。”

“你该不会是故意报复我吧……”

“怎么可能呢,要是你喜欢喝抹茶呢?”

“好像很有道理……我反驳不了……”

我含住了吸管吸了起来,抹茶那诡异的味道在我的口中扩散开了,不管过多少次,我都适应不了这个味道啊。要问我最喜欢的口味是什么,当然是粉红色少女般的草莓味了。

不过看真正的少女坐在我对面可是喝的津津有味的,所谓的人不可貌相吗。

这一点应该也是要记在我的“小本子”上的吧,对她的印象什么的。

该怎么写呢?虽然长得很可爱很甜美,但却喜欢喝苦的东西?

音乐能表达这一点吗。

“呐。”她放下了手中的奶茶,舔了舔嘴唇。“我们聊点什么吧。”

“你有什么想聊的吗?”

“我也不清楚呢,只是觉得这样坐在这里,还是应该聊点什么吧。”

的确,周围时不时地传来交谈和欢笑的声音,唯独这里年轻的少年少女坐在一起,什么都不说,岂是尴尬二字能形容的了的?

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和女孩在这样的地方独处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。因此,我只能把选择推给对方。

“那这样吧,如果没有什么想聊的,就想想你身边的朋友之类的,这种时候会聊什么?”

她再一次摆出了那种可爱的思考着的模样,过了一会,歪着头对我问道:“你有女朋友吗?”

原来她的朋友平时就是聊这方面的话题吗。

“哦,要对我告白吗,啊,还是说,你被喜欢的男孩子甩了,所以拿我来找自信,如果我说没有女朋友,并且说喜欢你之类的,你就会立刻拒绝我。”

“我在你印象里已经变成那样的女魔王了吗。”

“好吧,我没有女朋友,来吧,尽情打击我吧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说完,她再一次低下头喝起了奶茶。

“这就完了?”

“嗯?”

“你真是没话找话啊。”

“呜呜呜呜呜……”

“别含着吸管说话。”

“我是说……”她再一次把手里的奶茶放到了桌面上。“你也可以问问我呀。”

“哦,那……你有没有女朋友?”

“问反了吧。”

“没反啊,我们两个可是心有灵犀的好朋友呢,喜欢的音乐家、画家以及作品和奶茶的口味都一样,那问的问题也应该一样啊。”

“这才叫打击报复。”

“怎么可能啊,万一你有女朋呢?我可是很开放的。”

“没有女朋友。”她无奈地半睁着眼睛回答道。

“哦。”说完,我也有样学样地拿起那杯我不喜欢的口味的奶茶喝了起来。

“然后呢?”

“啊?“

“你不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吗?”

“你不可能有男朋友的吧。”

“好过分啊……你是说我看起来像是找不到男朋友的那种女孩吗。”

有些欺负过头了吗,其实我心里想着的是,你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啊。

按照传统观念来看的话,她应该可以算是所谓的“校花”级别的女孩,虽然我从未听说过我们学校高中也好大学也好,有过什么“校花”、“校草”之类的称号,也不愿意这样给女性分类,但我绝不会怀疑,她有很多的追求者,从身材相貌就能看出这一点就是了。

至于性格,我虽然不敢多说什么,但就目前为止,我的印象是,她那布偶猫一般的性格我相信肯定能惹得很多异性为之疯狂。

如果硬要找一个形容词的话,大概就是“乖巧”吧。

然而,我能断定她没有男朋友的原因也很简单。

我叹了口气,靠在了椅背上闭着眼睛说道:“我是说,你如果有男朋友,怎么可能在这种特别的……时候……唔,还打算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什么的啊,就算你想,你男朋友也不会让的吧,所以结论就是,你没有男朋友。”

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她把一只手握拳轻轻砸在了另一只手的手掌上。

“所以,你为什么没有交男朋友呢?”

既然话赶话聊到这里了,对于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竟然没有男朋友什么的,我说是一点好奇心也没有,那……是骗人的,我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,可是按照普遍的状况来说,这样的女孩没有男朋友,应该因为有些特殊状况的吧。

换言之,如果换一个场景,我甚至会怀疑她是在对我仙人跳,想从我这榨出点什么来。

“你喜欢聊这些话题吗?”她眨了眨眼睛问道。

“不,只是收集印象资料而已或者硬要说的话,我这也是没话找话吧。”我一边摆着手一边说道,生怕她误会了我什么。

“这样啊。”

她一下子就认同了我的话,根本不怀疑,这种女孩反而更容易被哪个居心叵测的男生给骗走吧。我在内心对她吼着,多少稍微有一点怀疑态度啊。

她靠在椅子上,像是回忆般地稍稍仰头说道:“原本高中也打算谈恋爱来着,可是仔细想想,要是两个人考不到一个大学,那么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,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,如果明知道结果要伤害对方,还是不要做比较好。”

“好现实啊你。”

“是实话吧,因为我也会受伤呀,那样的话,还不如等上了大学再谈恋爱。”

“你就没想过,就算不在一所大学,也是可以继续恋爱的吗?”

“是可以,但总觉得那种情况,分手的概率比较大呢。”她苦笑地耸了耸肩。“我是个不怎么敢冒险赌博的人。”

与其说是不敢赌博,我倒觉得她是更倾向于哲学上的对“享乐主义”的否定。

不过,话虽然说到了这,但我也没有继续问她“为什么你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,还是没有恋爱呢”之类的话。

就和之前的问题一样,答案很简单,但是,也很残酷,所以即便是我,也还是选择了回避。

这不是逃避,而是尊重。

“那你呢,莫扎特同学,为什么没有找女朋友?”

“别那样叫我,我可是有名字的,至于为什么没有找女朋友……找不到吧,也是不太会找,对于我而言,恋爱是结果,而不是目的。”

为什么没有找女朋友?

这其实很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。

我算是一个普通人,条件不差,但也不能说是多么优越,可是找个女朋友什么的对我而言本不该是难事,但事实就是,我已经上大学了,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。

固然,我的价值观是一回事,而且自己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什么的也是原因之一,可是仔细想想,就算我遇到了喜欢的人,老实说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动手,该做些什么。

这应该就算是内部和外部的条件都不成熟吧。

“又说了很高深的话呢。”

“都说了是个人想法而已。”

我才不想为了恋爱而去找女朋友呢,在我看来,应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,然后才恋爱,如果是为了恋爱而去到处寻求异性的话,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。

可现在,我没多少心情想我自己,我的脑海中还想着,面前的她,终于等到了大学,期待着大学的生活,想要体验恋爱的感觉,可是现在,出于一个我们都知道的答案,她的这种浪漫的期待,也成为了泡影。

我能理解你,可是这样的话,你岂不是连恋爱的滋味都没有尝过,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吗?

我多想这样问她,看看她到底有多不甘心,不管多么残酷的问题,我都可以用“旁观者收集素材”的名义来敷衍她,强迫她来回答。

但我还没有禽兽不如到那种程度。

喝完了奶茶后,她看了表,说要回家了,我有些不舍,这才是刚开始的第一天,我却已经对她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感情。

但不是爱情,绝不是爱情,而是一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亲近感,但相信我,这样奇怪的感情中绝没有包含半点肮脏龌龊的思想,鉴于我不是柏拉图的信徒,所以我只能说,这,绝不是什么爱情。

硬要说是什么的话,应该是感到惋惜吧,看着美好的事物逐渐走向凋零,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感到痛苦的呢。

她没有让我送她回家,说是之后会联系我,然后便自己打车走了,望着出租车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后,我站在原地叹了口气,过了一会才转身离开。

回到家后时间也已经不早了,我休息了一会后到厨房做了些吃的,吃完晚饭收拾完餐具后,我打开了电脑,放起了音乐,是贝多芬的A大调第九小提琴奏鸣曲,也就是俗称的“克罗采”,听着那优雅的琴声,我敲击着键盘,开始写起了今天的文章。

虽说是文章,但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,都是关于音乐的一些个人看法,例如这个曲子用了什么样的谱曲手法,想表达什么感情之类的。纯属自娱自乐,这是我从高中时期就有的习惯。

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后,我把完成的文章发到了微博上,而过了没一会,我就收到了私信。

『我以为你最近都不会写东西了』

这家伙好快啊,我的文章才刚发不久就回复了,一直在盯着电脑屏幕吗。

『下午就回来了,闲着没事,写点什么放空一下思绪。』我这样回道。

聊天界面上方的用户名显示的是“阿玛多伊斯的星空”。

我的微博没有多少粉丝,看我文章的人也很少,所以我才说这只是自娱自乐。可是有一个人,自从我开始写这些文章后就一直在看,就是这个“阿玛多伊斯的星空”。

阿玛多伊斯是莫扎特的中间名,星空我觉得指的应该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,虽然莫扎特活着的时候这曲子并不叫这个名字就是了。

这个人对音乐并没有很深的见地,和我一样,应该只能算是个音乐爱好者,但我们却相当聊得来。他听过的古典音乐不是很多,但无论什么时候,只要我推荐的,他一定都会去听,听完后都会和我谈各种各样的感想。

虽然没有太多的理论,但从字里行间的我能看出,他的确是用心在听这些音乐。

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,就像贝多芬说过的,弹错一个音没什么,但是不带着热情去演奏那就是对音乐最大的亵渎。

大部分时候我们聊音乐,其实都是我说自己的一些看法和感想,而他时不时地发一些附和我的话,可偶尔他也能语出惊人,说到一些我没有想到过的东西。

久而久之,我们一边聊着音乐的话题,一边关心起了对方的其他方面的生活,继而成了朋友,彼此都会倾诉一些对身边的人不太好讲的话。

他和我一样,也是个大学生,只是我们不在一座城市,但大学生这个身份,再加上都喜欢古典音乐,使我们之间有很强的共鸣感。

更重要的是,他不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人。

『感觉还好吗?』

他这样询问着,虽然隔着屏幕和不知道多远的举例,但我却仿佛能从他的文字中看到一种温乎的关心之情。

『嗯,还行,没什么……太特别的感受吧……起码感觉不像是之前那么强烈了』

他知道我今天出去约会了,也知道我之前被人拜托了什么样的事情,这都是我告诉他的。

当我被拜托写一首安魂曲的时候,我的心情消极到了一点,我想要找谁发泄,找谁倾诉,那时候,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成为了我的唯一的选择。

虽然我也明白,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到处和人说,尤其是在网上说什么的,但是,算是自己没有什么经验和底气吧,头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,不找个人说说,我也是难以打消内心阻碍自己的困惑的。

但是这种事情,谁又有底气和经验呢。

『对方呢?』

『看起来挺开朗的,感觉也挺可爱的,虽然我以前不是很了解她,但起码看起来不像是……嗯,你懂的』

间隔了大概五六秒左右。

『那你还想继续做这个工作吗?』

这次换成我稍作沉思了。

『感情上还是很微妙……但既然都已经答应人家了,就应该完成吧,况且,这对我自己来说……也算是个挑战吧』

挑战什么的,只是在自我催眠吧。

对方又沉默了大约十几秒钟,这期间我总是会时不时地刷新一下网页。

屏幕上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……

过了一会,我收到了这样一句话,一句从以前开始他就经常会发给我的话。

『如果是你的话,一定没问题的吧』

这么吹嘘我真的好吗,尽管我觉得这可能只是没办法把话接下去的时候才用的敷衍句子,可认真地说,我也不是专业的音乐系学生啊,我觉得正因为是我,问题才很大的啊。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一定要我来完成这项任务,只是……希望她不要也对我抱这么大的期望就好了呢。

搓了搓脸后,我无力地敲下了一句话。

『总而言之,我会努力的吧』

刚想关掉网页,对方却又发了一句

『加油(๑•̀ㅂ•́)و✧』

居然还发了个颜文字,有够调皮的啊,看样子这家伙是完全没有搞懂事情的严重性啊。

嗯,这个人偶尔也会稍微有点脱线呢。

『那我先去洗澡了,回聊』

留下来这样一句回复后,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可这时候,还没等我迈步走出去,桌子上的手机却又响了。

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,屏幕上的那一条是微信消息。

我打开了微信,不用看名字,弹出来的对话框上显示的那个萌萌的二次元兔子的头像,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。

『你喜欢吃西红柿吗?』

看着微信的聊天框,我只见她发过来了这样一条意义不明的询问。

这是在干什么,突然问我喜不喜欢吃西红柿?某种调查问卷的问题吗?

『不是很喜欢』

『那你生菜和起司呢?』对方又接着问道。

『你是想做三明治吗』

我开玩笑般地回复了一句。

结果,没想到几秒钟后却收到这样一句话。

『今天晚上请穿睡衣睡觉』

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,哪有闲的没事叮嘱别人穿睡衣睡觉的。

虽然我很想和她说,实在抱歉,我平时都是什么都不穿睡觉的,用肌肤感受床的柔软才是我最喜欢的。

但是转念一想,对女孩子发这些话也许不太好,所以我便简单地回了一句。

『知道了』

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,等了几十秒后还没有动静,我便把手机随手扔到了桌子上,脑子里想着她刚才的哪些问题。

西红柿、生菜、起司和睡衣。

这之间有具体联系吗?

还是说是某种脑筋急转弯?

进一步这样思考着,我不禁开始好奇起来她此刻在干什么,她是在干什么的时候给我发的这些?

床上?

卫生间里?

还是半夜一时兴起突然想去便利店转转?

完全搞不懂。

“啊……”

我愣在了原地,想着今天的事情,情绪又不免被带到了那几条消息上,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了她今天那单纯的模样。今天是我第一次真正和她相处,若是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的话……

想到这里,我突然笑了起来。

今天一整天下来,对她的印象似乎只有这一个呢。

相貌可爱但却喜欢喝苦东西的让人完全搞不懂的女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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